他又犯了错，也不敢动，生怕错上加错。

更多的，他心里七上八下的，不知道池艺璇要跟他说什么。

他算是知道了，这些天池艺璇从来都没有原谅他的意思，只不过是在适应他的存在，以求哪怕看到他也不会再出现有什么波动的情绪。

她没有忘记过去，只是在试着遗忘他。

这个认知，让顾晟整个人都陷入了暴躁中，可在池艺璇面前，他不敢露出分毫。

等池艺璇停下来，已经是十分钟之后了。

她回头看着顾晟：“过来坐下。”

顾晟听话的很，只是小板凳太矮了，他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，横竖都不舒服，憋屈至极。

可他没管那么多，脸色紧张的看着池艺璇。

池艺璇想了想，才开口：“那次我问你，你想要什么，你还没有回答我。”

顾晟咬了咬后槽牙，好险没有将心里话说出口。

他想要什么？想要池艺璇跟他回去，想从今以后都好好对她，想她像从前一样把他放在眼里。

这些能说吗？他一个字都说不出口。

他不说话，池艺璇就自顾自说了下去：“顾晟，我们回不去了。”

顾晟心里猛地一震，他抬头，对上池艺璇认真的眼：“从前是我高攀，现在我认清了。”

顾晟站起身来，瞬间在池艺璇头上压上一片阴影，他上前一步，想了想不妥，又退了半步。

他说：“不是，是我的错，你很好，是我不好我以前一点都不好，我不懂得珍惜，我……”

他语无伦次的说，藏在心底深处的那句话，就这么脱口而出。

“妍妍，对不起。”

说完又觉得后悔，不知所措的紧紧盯着池艺璇，生怕她觉得自己不诚心不知悔改。

池艺璇没说话了，她低下头去，似乎有些无法接受。

她无法接受这样的顾晟，也没办法接受因为他一句对不起就心软的自己。

池艺璇说：“你出去吧，不要再来了。”

可顾晟分明看到她指着门口，青葱白玉的手在微微颤抖。

他猛然攥住池艺璇的手腕，像无赖的登徒子：“妍妍，我错了，我不该偏听偏信，我不该不信任你，我不该不信你的真心，我更不该……”

顾晟说不下去了，眼里带着痛楚。

池艺璇知道他要说什么，她闭了闭眼，耳边似乎又响起孩童的哭声。

她用力抽回手：“顾晟，滚出去！”

顾晟走出了小卖部，颓丧的靠在墙上。

刚刚那几分钟的谈话，几乎用尽了他所有力气。

他从来没有这么对一个人低声下气过，可看着池艺璇眼里的痛苦，他又觉得她要怎么对自己都不为过。

顾晟眼神没有焦点，直到一个人影出现在他眼里。

他看着赵向南，声音冰冷：“你不要打她的主意。”

赵向南笑了，他双手插兜，对顾晟说道：“顾晟，你与其在这里警告我，不如想想问问你自己，该如何面对，哪怕和好之后也会患得患失的那颗心，你已经不相信她爱你的纯粹，又何必还要再续前缘？放手不好吗？”

顾晟的内心被直直的点出来，无边的惶恐不安瞬间将他笼罩。

赵向南说的没错。

他是害怕池艺璇的离开，更害怕和好之后，她会再次离开。

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，所以更恐惧池艺璇跟任何异性的接触。

顾晟站在那里，如同一尊雕塑。

赵向南抬腿要走，却听顾晟说：“那就换我去爱她好了。”

第37章

顾晟看着他，露出一个释然的笑：“多谢你，让我知道这些天我彷徨犹豫的是什么，我现在有了答案。”

赵向南怔住，看着顾晟离去的背影，半晌转身进了小卖部。

他是来向池艺璇和徐婆婆辞行的。

身为一个家族的继承人，能有三年空闲的时光做自己想做的事情，已经很好了。

如今，他应该从父辈手中接过来重担了。

只是走之前，他还想再试一试。

进了门，徐婆婆就对他笑了起来，她指了指里屋，用眼神示意着。

赵向南就走了进去。

这个小院他来过很多次，池艺璇的身影总是在那里。

“赵大哥，你怎么来了？我还没有做好……”

“湾湾，我要走了。”赵向南神色平静的开口。

池艺璇愣住，她垂下头，呐呐的说：“哦，你是不是要调去更好的医院了，你医术很好，确实不该呆在这里。”

赵向南笑开，他伸手关了火，惹得池艺璇不得不看向自己。

他很认真，也很温柔：“湾湾，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？”

赵向南向来知道自己要什么，也清楚的不去沾染不该碰的东西。

但池艺璇闯进他的生命，让他第一次觉得生命里也有变数，哪怕触怒父母他也在所不惜。

他看着池艺璇：“街坊邻里都说我们般配，婆婆更是这样觉得。”

池艺璇慌了神：“不是的，他们的风言风语你不要信。”

“可是我愿意把它当真，湾湾，我愿意当真。”

池艺璇愣住了，她没想到赵向南会这么明明白白的将话说出口。

片刻后，池艺璇偏开了头：“赵大哥，对不起。”

“一点机会都没有吗？”

池艺璇沉默下去，赵向南有些挫败，他眨了眨眼：“我明天上午的车，希望你可以来送我。”

池艺璇重重点头：“我一定会去的。”

赵向南来的快，去的更快，他本就想来要一个答案。

为此不惜恶化自己跟顾晟的关系。

只是爱而不得本来就是常态，他从不愿意强求。

徐婆婆关了门，走到池艺璇身边，轻轻叹了口气，嘟哝道：“这下好了，婆婆觉得唯一能配得上湾湾的人没有了。”

池艺璇忍不住笑出声，轻轻靠在徐婆婆的身上。

她说：“婆婆，铝驺我只想一直陪着你。”

徐婆婆摸了摸她的头，并没有说话。

第二天，池艺璇起了个大早，准备送赵向南去车站。

可刚到诊所门口，就看到一辆加长林肯静静停在那里，两个身穿黑西装的人正在替赵向南搬东西。

向来温和有礼的赵医生，站在一边，哪怕穿着休闲服也挡不住浑身那股子上位者的气势。

池艺璇一时间就停住了脚步。

赵向南倒是看到了她，熟悉的笑容再度挂上了脸。

“湾湾，这边。”他招了招手。

池艺璇慢慢走到他面前，心里带了点离别的愁绪。

她不傻，知道这种高门大户的规矩，以后跟赵向南，估计再也不会相见了。

赵向南笑着：“湾湾，以后可没有人督促你更新了，你自己要想着粉丝啊。”

池艺璇不过迟疑一瞬，便轻轻抱住了他。

她说：“赵大哥，我都知道的，你要保重。”

一年来，赵向南这样清心寡欲的人也曾幻想过眼下的场景。

只是这份感情，却全然不是他要的。

他反手，拍了拍池艺璇的背。

女人清幽的发香丝丝缕缕钻进他的鼻子，有些麻，也有些痒。

赵向南下意识摸了摸她的发，低声道：“池艺璇，你值得世界上最好的一切。”

所以，我没有机会给你的，希望有人能给。

你那么好，定会拥有所想所爱，幸福平安。

第38章

顾晟今天照常在小卖部门口守着，突然听到从里面传来一声响动。

听起来像是有人摔倒了。

他脸色一变，大步冲了进去，就看到躺在地上的徐婆婆。

顾晟没犹豫，抱起老人就出了门，去了镇上的医院。

等池艺璇回来的时候，还没进门就察觉到了不对劲。

店里的灯还没开，徐婆婆没有一般老人那种什么都要节省的想法。

池艺璇还记得她说：“要开店嘛，总要亮亮堂堂的。”

可现在，小卖部一片昏暗死寂。

池艺璇快步走进去，就看到收账台上面的咖啡机没关，上面放着一个倒掉的杯子。

那一点点咖啡倾倒出来，将台面污了一块。

池艺璇心里闪过无数种不好的想法，她颤着声音喊：“婆婆？婆婆！”

无人回应。

这时，店里的座机响了起来。

池艺璇接起，顾晟的声音传来：“妍妍吗？徐婆婆住院了，在镇医院，你过来一趟。”

池艺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医院。

茫茫然间，她看到了顾晟朝自己走来。

顾晟看着她被风吹得通红的脸，心里不免有些疼，下意识用掌心贴着她的脸，温声道：“别怕，医生还在给婆婆做检查，我带你过去。”

池艺璇就听话的跟着他走，像个无措的孩子。

顾晟说的轻描淡写，但当时情况危急，徐婆婆不知道为什么倒下，当时头磕在柜台上，要是真的晚来一步，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谁都说不好。

病房里，徐婆婆躺在病床上，无声无息，脸色蜡黄。

池艺璇几乎是瞬间，眼泪就出来了。

她哭起来没有声音，泪却像开闸的笼头一直流，身子也在微微颤抖。

除了打掉孩子的那一次，顾晟从未见过她的眼泪。

此刻见着，真是一颗心都像被放在油锅里，反反复复的煎熬。

他慌了神：“你别哭，妍妍，这里治不了我们就去洛城，你别哭。”

两人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握在了一起。

池艺璇猛地甩开他的手：“你是不是很希望婆婆治不了？我就这么一个亲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