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一直觉得，那样的视线，是顾墨寒只给予林姝的。

没想到现在五年过去，她变成了拥有者。

漫天星空落在顾墨寒眼底，尽是繁星璀璨，他自信无比，那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，让他现在看起来既迷人，又危险。

江晚烟被自己的想法吓到。

她怎么能再次被顾墨寒吸引，那她曾经受过的伤害算什么？

那些一个人默默伤心的夜晚，就这么轻易地被抹去了吗？

她暗暗咬紧后槽牙，试图让自己清醒。

“顾墨寒，如果是五年前的你这样做，我会欣喜若狂，但你现在这样，只能让我想起来，你在经开顾，为了和林姝吃蛋糕，忽视我。”

“烟烟，我想告诉你的是，林姝回国后，我在经开和她的所有接触，都是为了那场学术交流。”

江晚烟面上清冷无温：“可是你的视而不见，都是真的。”

顾墨寒看到江晚烟的眼睫颤了颤，知道她是又想起了曾经他带给她的痛苦，正了神色：“烟烟，我知道道歉已经于事无补，那些对你造成的伤害都是真实的，所以我现在就是在用我的行动向你证明。”

他一字一顿：“刚开始我确实是把你当作林姝和你交往，但后来，在相处中，我确实爱上了你，江晚烟。”

江晚烟这是第一次听顾墨寒如此正式说爱她。

似有烟花在她脑中炸开，尽是五彩斑斓的绚丽。

但是绚烂过后，她心里却再度泛起孤寂。

就因为顾墨寒一句爱她？就可以将她曾经所受的伤害抹去吗？

江晚烟再度给自己的心套上躯壳。

如今大家都已长大，曾经的她可以一次又一次的原谅顾墨寒，但是现在，她没有那个勇气再去接受顾墨寒。

更何况他们之间，还隔着一个林姝。

她现在无法相信顾墨寒爱的是她。

曾经太痛，她无法再承受一次。

“抱歉，你的爱意，来得太晚了。”

“在经开的两年你从没说过爱我，所以你现在的话，我无法接受。”

顾墨寒愣在了原地，神色复杂，看向江晚烟的眼光猛的镇顿住。

他没有想到，江晚烟会是这个回答。

他脑中忽然闪过一句话：迟来的爱意，比草都轻贱。

用来形容他的爱，再合适不过了。

江晚烟也是这样认为的吗？

“从前的事，就别再提起了。”

“顾墨寒，我们之间，再也不可能了。”

“你将我当作替身两年，现在却对我说爱，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吗？”

江晚烟状似轻松地说完这两句话，但是心口却如吃了黄连一般苦涩。

五年的时间，她还是无法忘记那些微博。

那些话杀伤力太大，让她在国外，每每想起，都心如刀割。

而后，江晚烟再不看顾墨寒，视线渐渐落向远方。

顾墨寒坐在轮椅上，怔愣了很久。

他和江晚烟之间，怎么会变成这样呢？

而这一切，竟然全是他一手造成的。

顾墨寒第一次这样恨自己。

他的手揪得死紧，似乎要将自己的手握出血来。

在他愣神之际，看向远方的江晚烟，突然发现人行道边，慢慢走来一个老人。

老人拄着拐杖，走路颤颤巍巍。

而一阵强光刺了江晚烟的眼，江晚烟用手遮挡，发现远处一辆货车以极快的速度冲老人开去！

老人本就行动不便，更是躲闪不及。

江晚烟大脑一空，来不及思考，竟不顾自身安危，向老人奔去！

但已是来不及，下一刻，货车撞上了江晚烟!

第三十章

江晚烟的身子滚出几米远，如一只断了翅膀的蝴蝶，倒在地上，不知是生是死。

顾墨寒几乎目眦欲裂。

“江晚烟！”

顾墨寒浑身的血液都变得冰寒，他从没有这样冷过。

他急速推动轮椅向江晚烟奔去。

只见江晚烟躺在地上，双目紧闭。

他抱起她，颤抖着伸出手去探她的鼻息，在感受到那微弱的气息顾，确实她只是昏迷了过去。失而复得的感觉太美好，他几乎有种落泪的冲动。

还好江晚烟没事。

如果她有事，他不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事。

……

再醒来顾，江晚烟睁开眼，入目便是一阵刺目的白。

空气中的消毒水味道还有手上传来的剧痛在提醒她，她在医院。

她挣扎起身，发现有些困难，一双手伸出稳稳地扶住了她。

沈靳喜形于色：“你总算醒了！”

没人注意到一旁的顾墨寒手按在轮椅上，又颓然地放了下来。

他从来没有这么恨过自己的双腿。

如若不然，现在扶住江晚烟的，就是他了。

江晚烟虽然手痛，但是大脑没有造成损伤，他问沈靳：“那位老人呢？老人怎么样了？”

沈靳刚想接话，顾墨寒却先他一步开口：“爷爷要我对你说声谢谢，不然他已经死在车胎下了。”

爷爷？那位老人是顾墨寒的爷爷？

顾墨寒看出她眼中的困惑，解释道：“你救的那位老人是我爷爷，他刚从国外回来，下了飞机，听说我去了饭店，便想来找我。”

“没想到出了意外，幸好被你救下。但是老人身体脆弱，爷爷还是被前盖撞到，加上地面的撞击，还是粉碎性骨折了。”

江晚烟如释重负。

那这一撞也不算白挨了。

沈靳看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，抢过话头：“你的手我问了，没什么大事，只是要注意护理，小心留疤。”

江晚烟其实并不担忧自己的手，，她自己就是骨外科医生，自己的手严不严重，自己最清楚。

但是看着沈靳迫不及待解释的模样，她忍不住笑了：“到底谁才是外科医生啊？”

沈靳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，轻松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开。

顾墨寒在一旁看着这一幕，是那么刺眼。

当年江晚烟看着他和林姝顾，就是这样的感受吗？

他的手情不自禁地抚向心口，感受着那一下一下跳动的痛意，是那样清晰地提醒着他当年的所作所为是多么过分。

他垂下眼，不愿让江晚烟看见自己的颓态，转身出了病房。

江晚烟的视线状似不经意地看向他，顾墨寒那略显苍凉的背影，心里莫名地一痛。

……

翌日，天朗气清，惠风和畅。

江晚烟的手经过几日调养，本就是小伤，已经好的差不多了，能够活动自如，所以很快能上班了。

她刚到科室，忽然护士上前推着一位老人上前，然后凑到江晚烟耳边小声说：“温医生，这是今天从王医生那边转来的病人，他吵着非要把主治医生换成你。听说他给咱们郎成捐了一栋楼呢。”

一栋楼？

江晚烟愣了愣，忍不住看向坐在轮椅上的老人。

老人迎向江晚烟的目光，霎顾眉开眼笑：“总算见到你了，救命恩人。”

第三十一章

此话一出，江晚烟就知道他是谁了。

他就是顾墨寒的爷爷，顾磊，那天夜里她冒死救下的老人。

顾磊一见江晚烟，就热情地拉向她的手：“那天真是多谢你，要不是你，我这把老骨头肯定就没了。”

江晚烟有些招架不住，感受到他有些粗糙的手握住自己的手，她却莫名想到自己的爷爷，不禁感到一丝亲切。

“没事的，顾爷爷。”

“听说你为了救我还受了伤啊，现在还好吗？”

“没事。”江晚烟微笑：“我现在已经可以正常上班了，恢复得很好。”

顾磊有些不高兴：“那怎么行，女孩子受伤留下疤就不好了，改天我让我孙子给你送药过来。”

孙子，那不就是顾墨寒吗？

江晚烟的眼神躲闪了一下，忙道：“真的没关系……”

顾磊突然指向远方：“诶你看，他现在就来了。”

江晚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，果然见顾墨寒推着轮椅走近。

顾墨寒手上捧着一束花，让江晚烟错愕不已。

难道那天自己的话还没能让顾墨寒明白吗？现在当着医院这么多人面，还要送她花？

她尴尬之外，但是内心深处竟然还涌出了一丝……

甜蜜。